但是,减礼不减制(等级)也体现得十分明显,无论是陵园制度和墓葬规格都离不开“帝陵”这一中心主题,尤其是外藏坑中发现了带钳釱刑徒的人俑,这种刻意的模仿制作,足见皇权等级思想的根深蒂固。《晋书·索綝传》载:西晋末年,长安以尹桓、解武为首的饥民“盗发汉霸、杜二陵,多获珍宝”的记述,不能甄别所获珍宝来自江村大墓。若辨析之,珍宝或来自杜陵,或来自汉武帝时期合葬于霸陵、窦皇后时期的随葬品。
陵域内外:折射出汉文帝个性化色彩
如众所知,汉文帝刘恒以代王身份入局,作为汉惠帝的同辈,没有入葬渭河北岸的咸阳原上陪茔高祖长陵,而是觅得都城长安东南霸陵原作为葬地,选址本身已经开创了个性化先例。《史记·张释之传》载:文帝带慎夫人以及中郎将张释之去霸陵视察,“使慎夫人鼓瑟,上自倚瑟而歌,意惨凄悲怀,顾谓群臣曰:‘嗟乎!以北山石为椁,用纻絮斮陈,蕠漆其间,岂可动哉!'左右皆曰:‘善。'释之前进曰:‘使其中有可欲者,虽锢南山犹有郄;使其中无可欲者,虽无石椁,又何戚焉!'”“文帝称善,其后拜释之为廷尉。”根据江村大墓早年被盗的信息,“以北山石为椁”未能得证,实行“黄肠题凑”的葬制应在情理之中。倒是张释之薄葬的建议被汉文帝采纳,并衍生为“防盗不封”的事实成为一桩公案,被历史记录下来,变成汉文帝的创举。《后汉书·光武帝纪》:“古者帝王之葬,皆陶人瓦器,木车茅马,使后世之人不知其处。太宗识终始之义,景帝能述遵孝道,遭天下反复,而霸陵独完受其福,岂不美哉!”东汉首帝刘秀初作寿陵,决意模仿文帝,虽未能施行,也反证出霸陵独具魅力的历史价值。
另外,《汉书·文帝纪》:“(四年)作顾成庙。”东汉服虔注:“庙在长安城南。”汉文帝生前很早就给自己修了顾成庙,霸陵和顾成庙对应选址一定休戚相关。有学者考证文献记载的顾成庙、萩竹籍田、长门园(宫)都应位于长门一带,而长门则是位处长安城东南的一个亭。《汉书·郊祀志上》记载:“文帝出长门,若见五人于道北,遂因其直立五帝坛,祠以五牢。”因此,霸陵、陵庙、五帝祭祀结合在一起,成为霸陵的又一个鲜明特征,并影响到以后的陵庙关系。
还有,考古成果表明,在江村大墓和窦皇后陵穴之间有一座东西向的亚字形大墓,之后西汉帝陵类似这样的埋葬布局绝无仅有,显示出其墓主身份不会很低。据《汉旧仪》载:天子即位,“明年,将作大匠营陵地……已营陵,余地为西园后陵,余地为婕妤以下,次赐亲属功臣”。婕妤是宫中嫔妃的等级称号,是汉武帝才开始设立的后妃等级。所以,墓主不是次于皇后的婕妤。至于是不是文帝亲幸的慎夫人,文献中没有记载,倒是汉文帝和窦皇后的嫡女馆陶公主陪葬于霸陵。两者能否吻合,目前也不能断定。
凤凰嘴下:作为历史遗产“纪念封”的意义
长期以来,史学界、考古学界都把位于西安市灞桥区席王街道毛窑院村南白鹿原畔的“凤凰嘴”误认为是汉文帝的霸陵,原因就是对文献中“依山为陵”的曲解。元朝学者骆天骧撰《类编长安志》中记载:霸陵“在京兆通化门东四十里白鹿原北凤凰嘴下”。明代何仲默《雍大纪》中又说,金朝“至元辛卯秋,灞水冲开霸陵外羡门,冲出石板五百余片”。于是人们都坚信霸陵就在凤凰嘴,考古学界一直到本世纪初(江村大墓被盗之前)也这样认为。
现在的凤凰嘴还留存有10余通石碑,这些石碑多为明清时期的祭祀碑。今天,科学的考古调查和发掘彻底改写了元代以后的记述,纠正了学术界的错误判断,由此也说明霸陵的确认历史意义重大。但是,凤凰嘴下元代以后的祭祀遗迹和遗物,也已进入霸陵相关的遗产保护体系,我们可以将其看作霸陵文化遗产的“纪念封”,开展研究,使其存续下去。
(作者:韩国河,系郑州大学历史文化遗产保护研究中心教授)
文章来源:《考古与文物》 网址: http://www.kgywwzz.cn/zonghexinwen/2021/1220/588.html
上一篇:汉陵考古队:汉文帝霸陵不会发掘,将以保护为
下一篇:西安地区元代遗址的几个问题
考古与文物投稿 | 考古与文物编辑部| 考古与文物版面费 | 考古与文物论文发表 | 考古与文物最新目录
Copyright © 2021 《考古与文物》杂志社 版权所有 Power by DedeCms
投稿电话: 投稿邮箱: